电子焦虑

下午3点左右突然被叮任务过期,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随手把它更改到当下:红色的过期事项一下子变成蓝色待办,看着这样的过渡动画,眼睁睁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愕然,我就在想,从什么时候开始,不再为软件或者App感到自我限制?细想,那「自我限制」又是怎么来的呢?

最近两年使用闲鱼平台后,我买卖硬件的频率变高了,一开始是想要极简,东西太多了而自己又没能物尽其用,有种莫名的亏欠感,所幸都卖了回血;另一方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可以更新到当下的新科技,总是让人开心。然而逃不出「买前生产力,买后XXX」的魔咒,不仅如此,我还感受到了负担,那种令人不快的「搁置」感,逐渐不痛不痒地滋生出一种电子焦虑:焦虑重量,焦虑电量,焦虑App切换,焦虑工具变成全部,甚至让这一切慢慢解构掉「去做」本身。

之前有门教 Statistical Learning 青年讲师,有次上课,课前准备工作,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伤痕累累的iPhone 4,那是2016年下半年,正直iPhone 7上市,台下一片惊叹,他边笑边解释说,我的手机就是接电话,以防有急事,用了好久了,现在好像还可以,不过,推荐你们平时给我写邮件。然后,整门课就是他介绍目前损失函数去做预测的前沿方法论balabala,整个人无不透着一种Geek而又执拗的,自带新旧交替的穿越感。现在想起来,这是没有电子焦虑的状态吧。

从计时到「种树」

我曾经有段时间比较固执:

我是最早一批的aTimeLogger 用户,把所有的时间都记录下来,看看一天都是怎么过的或者说:怎么idle的。我这样做了挺长时间的,1年多时间。所以后来我知道柳比切夫的《奇特的一生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。渐渐的,专注类软件就流行起来,为了「种树」,我开始换到Forest 很快就在地球的某个地方,用App产生的金币或者积分兑换,种下了3颗真的树,蚂蚁森林其实也是受到这个软件的启发吧。

回顾这个事情,我好像对记录、计划、整理有着较为偏执的追求,当年甚至花大量时间比较了安卓、iOS平台的常用各类计时或者效率软件,从中留下最适合我的,并且孜孜不倦地给开发者写使用反馈,一度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去当产品经理,那会是2013年左右。

记账也是,2011年我就自己用记账本了,一开始是流水账,后来学了一学期学校特色通识基础课,譬如会计学原理、财务管理后,我就开始使用复式记账法,再后来使用随手记这款App,记账习惯的养成在我这儿似乎从来就不是件需要刻意习得的。

但是,我的问题是,我几乎从来不回顾,我并不在意时间的管理、分配是怎样的,我的收入和开支情况怎样,有什么可以复盘并根据数据来做调整的?我对此,全然不顾,我只是单纯地一复一日地记录,我对记录本身的热情远远大于结果分析。

那个时候,我对电子产品或者软件、应用的态度只有正面、积极,科技评测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兴起,我在越来越多的信息里没有感到丝毫的负担或是淹没。现在想来,那时,我并没有理解为什么要记录,以及记录的价值,我只是在快乐地本末倒置。😀

从焦虑到拖延

随着信息越来越多,硬件设备升级性能越来越强悍,软件市场每天新的App眼花缭乱,测评铺天盖地。有一天我看着周围的各种电子设备^1时,开始心生疲倦,有种被绑架的错觉。这时,我大概是看到任务永远做不完,效率永远没变化,时间管理永远令人沮丧,然而这些局面并没有因为我使用「合适的」软件、硬件而得到一点点提升。于是,工具带来的焦虑感产生,并陷入了恶性闭环,莫名其妙以结果为导向的觉醒,给我带来的副作用是:索性拖延。与此同时,认知到自己是个热衷做白日梦[^2]的人,这样的情况就更让人难堪。

我在想,人们真的需要这些工具吗?这就是所谓的掉入了消费主义陷阱?那,我还有救吗?🐱

所以,我们自由了吗?

自律让人变自由。

无论是GTD也好,时间管理软件也好,使用这些方法应用后就自律了吗?这是过程还是结果?如果是过程,那我们获得了自由吗?如果是结果,那我们的驱动力在哪里?

工具就是工具而已,刘慈欣写《三体》用的Word,同样疫情期间贾樟柯写《电影,我只略知一二》用的还是2007版本,我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工具本身上面,不但没有了当初单纯沉浸在过程里的新奇感,还被工具过剩的功能本身限制,更累了……

所以,我们怎样重新找回做事的自由,使用良好工具做事的自由?或者,你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困扰?……

[^2]: 白日梦想家:The secret of Walter Mitty 电影前半部分可以说是我的日常,至于Walter是怎么把理想照进现实的,爱莫能学罢了。